奇了怪了!诺大的丞相府,里面一个守卫也没有。
陈映雪落到地,猫着身子,穿过幽长的花园,直奔前方高楼。
来到小湖边,他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,连忙藏进灌木丛里。
两个打着灯笼的婢女从湖边石径路过。
一个丫鬟埋怨道:“老爷也太挑剔了吧?偏要吃鲜活的鲈鱼,这么晚了,厨房哪儿找活鲈鱼去?”
“小声点!”另一个丫鬟压低了声音,“要是叫人听见了,当心把你沉到湖里去。”
先开口的丫鬟顿了一下:“湖里真沉过……?”
“嘘!”
两人环顾四周一眼,眼里盛满了担忧。
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一片,黑色的湖水,黑色的灌木丛,只有湖对面的长廊里有一行丫鬟提着灯笼,在快步地走。
隔着一条湖,自然听不到对岸的声音。
“走吧,告诉厨子找活鲈鱼去。”
丫鬟走远,陈映雪从灌木丛钻出来。
灌木丛里蚊虫多,咬的他痛不欲生,险些露馅。
从两个丫鬟的对话里,可知宴席还没散。
半个丞相府的人,应该都在那座楼里。
护卫也都集中在那里。
防卫如此森严,要怎么进去呢?陈映雪一屁股坐在草坪里,看到湖对面的长廊里,三个端着茶盆的奴仆在一个丫鬟的引领下,朝楼里快步走去。
乔装打扮一番?
扮作端菜小弟混进去?
不行,风险太大了!他很快打消自己的念头。
毕竟,陈家大公子谁人不识?
若是败露了,便是没有生命危险,也会落下笑柄,往后自己在京畿还怎么混下去?
与其如此,倒不如做一回梁君子。
陈映雪站起来,拍了拍屁股的草末,跟在奴仆身后,亦步亦趋,靠近院中高楼。
隔着三十步的距离,他蹲在一座石像后面,临深履薄,只敢朝外探出半张脸。
跟他预想的一样,丞相府的守卫力量大半布置在高楼附近。
楼门外面有六个全副武装的黑甲士兵,个个五大三粗的,他们左手按刀,右手持戟,黑亮的头盔在灯笼下闪闪发光。
每层楼都有两个同样装扮的士兵来回巡逻,便是猴子爬去,也会被他们剁成肉泥。
丫鬟领去的奴役,也必须接受门口守卫的检查。
生人必定无法楼。
陈映雪暗暗为自己的聪明决策感到自豪,若是方才扮作奴役,自己连楼门口都进不去。
楼高十二层,底基宽两丈,长三丈有余,楼皆铺成青瓦,侧面楼梯,正面有走廊,背面是窗户。
若是没有护卫,他自信能轻松爬到顶楼去。
可问题就出在这里。
陈映雪苦思冥想良久,始终想不到法子。
抓耳挠腮之际,他发现只楼门口的护卫会反复检查奴役和婢女的面目。
至于楼的士兵,都机械地来回走动,并不在意身边路过的人是谁,看都不看一眼楼梯里路过的人。
也许只有楼门前的领头护卫认得丞相府的每个人。
陈映雪脑中灵光一闪,趁护卫盘查的空挡,退回长廊里,从昏暗的角落里一路疾驰,摸到香飘四溢的厨房外面。
他看准了一条前往高楼的必经之路,选择一个地方,埋伏起来。
陈映雪果断爬梁柱,脱去做工精致的衣裳,卧在转口一条光秃秃的横梁。
这地方处于后院小湖边,无遮盖,连避雨都做不到。
因为长久的日晒雨淋,昔日考究的琉璃瓦和好木料发出腐烂气息。
黑夜里只见黑乎乎的一片。
他很满意自己的选择,只是手臂因为长时间的静止,已经趋近麻木。
他微微放松双臂肌肉,犹如一条黑色蟒蛇,在暗夜里摆动它长久未曾移动的身躯,肌肉活动发出的酸痛感清晰地传到他大脑里。
陈映雪想要发出一声呻吟,咬咬牙,忍住了。
很快,从长廊那边传来一些响动。
密密麻麻的脚步声由远而近,陈映雪屏息凝视,半眯着眼睛,同时右手伸向腰间。
他知道他在等的人已经来了。
一队身穿绿色短衫的婢女,引了七个端菜杂役过来,还有三个空着手的青衣下人跟在最后面。
陈映雪的目光落在队伍最后的一人身。
那人穿着麻布外套,戴着黑帽子,低着头,看不清面容,身形与陈映雪相似。
送菜的队伍近了。
陈映雪看着一个个从身下经过的丫鬟,一股无形压力随之压在心头。
他重咬一口自己的舌头,用剧烈的疼痛迫使自己清醒下来。
就是现在!
陈映雪翻身落下,宛如一片落叶,悄无声息地落到队伍最后面。
站稳脚跟后,他极快地伸出手,一把捂住那人的嘴巴。
此人尚未反应过来,又被陈映雪一掌击中后脑勺,当即昏厥过去。
陈映雪使尽浑身气力,把他拖到长廊台阶下。
逮人的过程行云流水,悄无声息。
等脚步声渐渐远了,他才抹一把额的汗水,为方才惊心动魄的一幕幕感到后怕。
为防止此人醒来后乱跑,陈映雪把他绑成一团,丢进灌木丛里。
做完这一切,陈映雪径直穿过花园,来到高楼后面。
他张开双臂,背着贴墙,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方的护卫,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声。
每隔五秒钟,楼的护卫就会从南面走向北面,露出一块死角。
他必须利用难得的几秒钟,藏进楼背后的死角里,躲过门口护卫的侦查。
陈映雪化作一只极有耐心的猎豹,在黑暗中,等待猎物出现。
终于,楼门前传来领头护卫和丫鬟的争吵声。
后知后觉的丫鬟发现少了一个人,惊慌失措地哭泣起来。
领头护卫警觉过度,大叫一声:“有刺客!”
喊声一起,整座楼里的护卫都朝着北面方向看去,埋伏在对面厢房里的刀斧手也全都现身了,乍一眼看过去,训练有素的刀斧手就像一堵铁墙。
就是现在!陈映雪手抓木柱,手脚并用往爬。
眨眼间,就爬了二楼,他猫着身子,跳进楼道里,趁护卫不注意,飞快往楼梯爬。
楼里的护卫被下面的声音吸引,全都靠在栏杆,警惕着随时会出现的刺客,根本没人注意自己身后,有一个少年一闪而过。
陈映雪一鼓作气爬十二楼,累得气不接下气,却不敢大口呼吸。
不等护卫们镇定下来,他翻身跳到屋檐,抓着横梁,在瓦片小心翼翼地走着。
陈映雪紧贴墙壁,如履薄冰,好歹爬到半开的窗户前,才缓缓蹲下去,张嘴呼吸。
“怎么回事?”
“陈将军不必担心,可能是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,偷到老夫家里来了吧?”
“国舅爷说笑了,京畿谁不知道这是您的府邸呢?”
是父亲的声音!
陈映雪听到陈老将军的话,悬在心里的石头悄然落下了。
他朝外看一眼,从十二层楼高的地方看下去,登时双目晕眩,心底生寒。
也是这一眼,让他看到楼对面亮着灯笼的几间屋子外,也围满了甲兵。
丞相府的客人,不止老爹一人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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