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什么事？”

陈映雪沉默了一下，在绵绵不绝的雨声中，衡量作出某个决定的利与弊。

他握紧手中的刀，弯下腰，小声说：“其实，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。”

古月衣没想到他憋了半天，就憋出这么一句话，也神神秘秘地对他说：“作为交换，你也要替我保守年龄的秘密。”

“成交！”程映雪卸下心里的负担，一下子感觉轻松不少，连走路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起来。

他表面装出没有在意刚才的事，可内心却在一次次重演那几个简单的动作。

自己是何时变得这么厉害的？

不必去看，也知道对方的招式。

古月衣也在回顾方才的画面，陈映雪的每个动作都刻在他的脑海里。

单纯从武技角度看来，他出手不算漂亮，比起寻常剑客也缺少气势，可达到的效果却非比寻常。

若是拔刀而出，那四个家伙铁定命丧当场。

难道是因为力道的缘故？

陈公子力量非凡？？？

古月衣心里想着，不自觉地在余光里打量陈映雪。

少年一身书生气，温文儒雅，若非手里提着一根六尺长的“烧火棍”，跟出游士子毫无二致，不像是拥有力拔千钧之力的人。

两人心头各自风起云涌，心照不宣的没有打破雨中的宁静。

到了将军府后门，古月衣想起自己撞见的一幕，耐不住好奇，问了陈映雪。

“公子，有一事，不知道当问不当问？”

“都开口了，有什么不当问的。”

“就是……公子对府那几个丫头，究竟怀着一份什么样的情感？”

陈映雪略感意外地看了看他，扬起脸，望向阴沉沉的天空。

斜飞过来的雨点打在他脸。

“如果一定要说的话。”陈映雪斟酌字眼，“阿狸就像妹妹，小青似姐姐，而婉月则是自己的心人。”

在外人面前，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婉月的欢喜。

要怎么说呢？

对那个姑娘的喜欢是渐进的，越看越喜欢，越想越觉得她可爱。

古月衣无意间，撞见过陈映雪和婉月在一起的画面，听当事人这么说，也觉得合情合理，并不感到意外。

“月衣啊！为何会这么问？”

“公子闭关修行那几天，她们都很关心你的样子，特别是……婉月姑娘。”

古月衣撒了个谎，那几日，最关心陈映雪的人应是阿狸。

她几乎天天都会到陈映雪房门外，看他有没有出现，每次古月衣见到她，都会看到她脸挂着担忧和期盼的表情。

那样的表情，是他从未见过的。

婉月姑娘虽也时常过问陈映雪，却忙于府的事情，不常到门外。

“是吗？”听得出来，陈映雪有些高兴。

古风月只好再次点头，表示确认。

他怕自己露馅，抢先一步推门进去。

下雨天，府的下人闲来无事，都躲在后院长廊里玩游戏。

有人发现陈映雪回来了，正要开口，却见陈映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，隧不喊话。

陈映雪拉着古月衣，绕过长廊，一边走，一边解释道：“大家难得有空，聚在一起玩得开心，如果我过去，会让他们有所顾忌，不能尽兴。”

古月觉着有趣儿，半是许可半是质疑地说：“公子与其他贵族，有些不一样啊！”

“都跟你说了，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，没那么多规矩要讲。”陈映雪把古月衣送进厢房，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他关门窗，脱去外面的长袍，站在房里冷静。

一刻钟过后，他徐徐抽出风魂刀，细细观摩这自带煞气的鬼兵。

既然是神秘男人留下的东西，又采用特殊材质打造而成，想必绝非一般的铁器可以比拟。

不如试试？

陈映雪双手握刀，高举过顶，微闭双目。

集中意志，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身体里奔腾不息的血液，在皮肤下躁动，在血管里怒火。

不可遏制的杀意在高涨，汹涌澎湃的杀气自他眉心外溢。

少年再次感受到了与人打斗时，那无法控制的暴躁情绪。

风魂刀感受到他的心力，一股微凉的气息顺着手臂流到他身体里。

闸门打开，千万吨洪水喷泄出去。

陈映雪猛地睁开双眼，挥下黑刀。

只听“砰”的一声钝响，桌椅被切成两半，连十七步之外的墙壁，也从房梁位置破开一道巴掌宽的口子。

刀气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刀气，陈映雪看着手中的刀，双手颤抖，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。

世间，真有如此厉害的兵器？

有此神兵，不比导弹强？

响声惊醒了路过的下人，吓得丫鬟连声惊呼。

很快就有人向这边跑过来，陈映雪连忙收了兵器，藏到床底下。

所幸今日，陈长路进宫面见圣去了，老妇人也到普陀寺香，还没有回来。

小青带人过来时，看到陈映雪站在破墙下面，一脸无奈的表情。

“少爷，这是……”

“别提了！小青，找人来修缮一下。”陈映雪从破开的口子里进去，并不解释缘由。

小青也不问，只按他说的去做。

打小起，陈映雪闯的祸都是她来弥补，这个屁股也得她来擦。

她让人去找木匠，要求其他人不许提及此事。

将军府的下人或多或少受过陈映雪的恩惠，自然愿意替他保守秘密。

屋外又归于宁静，湿冷的风从破开的口子里灌进来，却凉不了陈映雪躁动的心。

木匠到来之前，陈映雪用一块灰布把风魂刀包起来。

他带着刀，一个人偷偷出去了。

今日街人不多，不远处一片乱石岗处，更是人烟稀少，最适合练习刀法。

陈映雪没有带伞，冒雨走到乱石岗，不顾浑身湿透，爬到最高处。

看到四处无人，他脸渐渐浮现出狂喜的笑容。

风魂刀蕴含某种未知的神力，配合老乞丐破书的刀法，能爆发出惊天地、泣鬼神的力量。

挥刀划出一道看不见的刀气时，他便知道老乞丐的出现绝非偶然，一定是神秘人在暗中安排，要将这一切赐予自己。

唯独风魂刀，能施展出霸道刀法的精妙之处。

唯有那般凶横毒辣的刀法，才能无愧于风魂刀。

他扯掉灰布，抽出黑刀，朝前一跃，跳到半丈高的空中，再一挥双手，手中长刀划出一刀银光，劈到一块巨石。

石头从中分开。

“好刀！”陈映雪落地，从衣服撕下一块长布，蒙住双眼，在雨中重温破书的刀法。

边练习，边默念书的口诀。

随着他手的动作越来越快，刀光四散，一道道隐形刀气射出去，将乱石岗里的石头全都切开。

一套刀法演示下来，乱石岗已是沙石起飞。

灰尘漫天中，陈映雪觉得全身筋脉都打通了，有种说不出的畅快。

他拄着刀，满意地看着四周的尘雾，像是在观摩一件艺术品。

灰尘被雨水压下去，视线逐渐清晰，陈映雪忽然看到，二十步开外，站着一个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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