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间书坊正是种闿他们的秘密联络点,如今种闿已寻回公沙修留下的线人,今日他去见了父亲的故交郎蔚先,从他那里得知一件事,不知该不该告诉雨轻。
“书坊的生意如何?”
“还跟以前一样。”
“除了那些杂七杂八的小说,还可以卖些正经古籍手抄本、字画,或者文房用具,说不定可以吸引一些寒门士子光顾。”
“那幅《郊园八景图》找回来了吗?”
雨轻摇头道:“还是毫无线索,这般找下去就如同大海捞针,是我低估了对手。”
种闿却道:“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,非人愿所能为之。”
郎蔚先告诉种闿那幅《郊园八景图》应是张墨所画,早年张墨尚未成名,曾借住在那处园邸,后作画赠与园邸的主人。
钟英把这幅画交给雨轻,定有深意,此事牵涉到画师张墨,只怕他的关门弟子任远也是知情的,在没有找出确凿证据之前,种闿还是决定暂时隐瞒下来。
雨轻收回视线,沉声问道:“最近赵王那边有何动静?”
种闿迟疑道:“陈定去拜访了京陵公,虽然王中郎已辞官,但或许许昌那边还有未了之事。”
雨轻内心毫无波澜,淡然道:“眼下京陵公因卫玠卷入谋害太子一案中,朝中又有人弹劾他担任司徒期间贪污受贿,司马衷也并未袒护京陵公,命其在城中府邸休养,不得擅自离京,赵王自然要趁机笼络太原王氏,以便为废后增加筹码。”
种闿问道:“京陵公会支持赵王吗?”
“那就要看赵王能给太原王氏多少利益了,不过赵王想要再次得到门阀士族的民心,恐怕很难,因为司马家族毫无诚信可言。”
雨轻对此看的很透彻,想要那些豪门世族妥协,只有在圆桌会议上重新分配利益,而那一天就快要来临了。
种闿忽转话题问道:“你觉得蒯错会真心帮你调查刘振之死吗?”
雨轻反问:“你为何这么问?”
种闿加重语气道:“他和你不是一路人。”
雨轻望着他道:“我知道,但是想要洞悉司马衷每走一步棋的真实意图,就必须随时掌握蒯错有何动作。”
“蒯错连庞敬都不放过,你此时接近他,是在以身犯险?”
种闿情绪变得激动,明知蒯错对雨轻有所图,他又岂能坐视?
雨轻从容说道:“正因为如此,我才更要尽最大努力减少不必要的伤亡,而你们这支青年近卫军也必须时刻保持临战状态。”
种闿正色道:“赵兄即将赶赴洛阳,如今形势还不明朗,等待才是明智的选择。”
雨轻郑重的道:“我现在是还没有与司马氏集团掀桌子的能力,但只要能够联合南北士族,摧毁司马氏王朝又有何难?”
种闿问道:“你有几成把握?”
雨轻起身道:“要等到同江东集团代表商议之后才能确定我们有多少胜算。”
“你说的是陆家?”
“难道你想要在这里一直坐到天亮吗?”
雨轻从屋顶飞跃而下,背影孤单却坚定,种闿望着她,心中莫名的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