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浪眉头一挑，看向了那管事的牢头。
“陛，陛下，这家伙是个疯子，他，他……”
牢头磕磕巴巴的，话都有些说不清楚。
“昏君，我恨不得食汝肉，寝汝皮！”
那声音骂的歇斯底里，赵浪听得都有些头皮发麻。
“陛下，我这就吩咐人去！”
牢头兴许是也觉得不妥当了。
“喂，你们两个怎么回事，丙号房今天还没用刑吗？”
“大人，已经用过刑了哇。”
当即就有牢子答道。
“今天给他用的是拶刑，手指头都快给他夹断了完了啊！”
又有牢子补充道。
“拶刑？那不是对女犯人用的吗？”
赵浪一听，登时有些疑惑的问道。
“陛下，您忘了吗，这个犯人是您亲自下令照顾的，要将天牢之中的所有刑罚一遍遍的在他身上使用。”
那牢头说着开始掐算手指，随即点了点头，说道。
“陛下，如今已经对他用了十九种刑罚了，嘿嘿。”
那牢头表功似的笑了笑。
赵浪眉头微微挑了挑，稍稍思忖了片刻，却是没有想到这么一回事来。
但表面上却是装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。
随即就没再言语，任凭那歇斯底里的声音继续在牢房里回荡。
“对了，先让他这么叫着吧，都说朕是昏君，也不差他这么一个，这几天就不要再对他用刑了。”
走了几步之后，赵浪又忽然停下，对着那牢头叮嘱了两句。
……
“李大人，李大人！陛下来了！“
癸字号大牢——一处天牢之中地势最高的牢房。
拥有着豪华通风口以及良好的采光条件，与其他号房的阴暗潮湿有着鲜明的对比。
那太监汪直身为囚犯，非但没有被上刑，反而是悠闲自得的翘着二郎腿，喝着茶。
身着官服的李大人则是正襟危坐，陪着笑。
一听皇帝来了，李大人当即吓得一个哆嗦。
“怕什么！”
汪直掀开茶杯盖子，吹了吹气，随即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，这才淡淡的看了那李大人一眼。
“哎呦，汪公公，您老不怕陛下，我这可得悠着点啊！”
“汪公公，还请您多担待点！”
李大人说罢，给牢子使了一个眼色，那牢子当即领会，利索的将茶具都收了回来。
“得罪了，汪公公。”
那汪直倒也没说什么，站起身来，将两只手擎了起来。
牢子给他换上了沾满血污囚犯的衣服，又给他戴了脚镣和手镣。
“小李子呀，你日后出去可别说是咱家的门生，哼，丢人！”
汪直恨其不争的骂了一句，李大人只能是苦笑应下了。
随即一刻也不敢耽搁，连忙出门去迎赵浪。
却没想到，还没走出牢房，就险些和赵浪装在了一起。
“那个不开眼……”
还没骂到一半，李大人的双腿便是一软，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。
“陛下万岁，万万岁！”
李大人心里骂娘，心想自己平时待他们不薄，怎么陛下都要进门了，竟然连个唱和的都没。
“呦，这不是国子监的李大人吗，怎么，这是跟汪公公叙旧来了？
都说患难见真情，这汪公公都进天牢了，你李大人还能进来探视。
你们两个还真是深情一片呐！”
赵浪语如连珠，飞速的说道。
李大人的额上当即布满汗滴，一向能言善辩的国子监辩才，一时间竟是语塞。
未经传讯，深夜入宫就已经是重罪了，更何况他还敢来探视钦犯。
“陛下，殿试在即，李祭酒是来问老奴出题事宜的，所以这才深夜前来，却不想还冲撞了陛下啊。”
汪直说话不阴不阳，语气之间丝毫没有将赵浪放在眼里。
赵浪一听这话都要被气笑了，殿试，那可是新科进士进宫，由皇帝亲自出题考试的。
怎么从汪直的话里面听起来，就像是他汪直出题似的？
“怎么，汪公公连朕的事情都能代劳了？”
赵浪针锋相对道。
一旁的李大人以及随行的牢头牢子们，已经被这针尖对麦芒的气势所震撼。
小心脏纷纷都是提到了嗓子眼。
汪直悠悠说道：“老奴不敢，只是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的那次殿试？”
汪直似笑非笑的看着赵浪。
赵浪眉头微微挑了挑，努力回想了一番。
三年之前，他那一场殿试可谓是大秦建朝以来最为荒唐的一次。
那新登基的赵浪原身竟然问新科进士们如何如何狎妓，如何如何云雨……
气的一名楚馆出身的大才子直接拂袖离去。
那三百多名进士皆是以位列该榜进士为耻，这一举动将大秦的文脉险些割裂。
从那以后，这赵浪便是为士大夫阶层所不齿，也是从此开始背上昏君之骂名的。
太后自然而然的也就是开启了垂帘听政。
早在太子妃期间就表现出野心勃勃的吕飞燕也不甘落后，当即加入了夺权之列。
自此，三年之后的今天，改制之后的第二次殿试，也就没有人会让赵浪随心所欲出题了。
想起来这些，赵浪也是不禁一阵恶寒，虽然殿试出丑是太后对原身的勒令。
但，出丑也是有限度的吧！这特么简直就是遗臭万年的节奏……
“那也轮不到你这个戴罪之人出来指手画脚！李庆才，你这个祭酒就先免了吧，回国子监去，等圣旨吧。”
李庆才欲哭无泪，抬头看了看赵浪，又看了看汪公公。
“混账，陛下金口玉言，你还不快快谢恩？”
汪直对着李庆才训斥道。
“谢主隆恩！”
李庆才万般无奈，只能咬着牙把委屈咽了下去，然后就灰溜溜的离去了。
“汪直，汪公公。”
“老奴在。”
赵浪嘴角勾了勾，缓慢踱步到了那汪直的跟前。
“这是对汪公公用刑了啊！”
赵浪看着汪直身上的血衣，对着一旁的牢头问道。
“是，是。”
牢头不假思索的答道。
赵浪点了点头，又说道：“怎么这脸上还是那么白净？手上也那么白净？”
“这，这……”
牢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。
汪直笑道：‘陛下，老奴毕竟是东厂的厂督，这天牢里面超过半数的犯人都是老奴抓来的。
这些牢子自然也得给老奴几分薄面，老奴让他们打，他们也没人敢呐。
你们说是不是。’
汪直笑的十分猖獗，牢头和牢子都是连连称是，一个个唯唯诺诺瑟瑟缩缩。
“嗯，很好，他们给你薄面，朕却用不着吧！”
赵浪面色陡然一变，以迅雷之势拿起烙铁，对着汪直那一张煞白的老脸便是扣了下去。
滋啦滋啦，熟肉的味道瞬间弥漫在整个牢房之中。
“啊！！！”
紧接着，就是一道惨绝人寰的嘶吼声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