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1章 光轨记星宇深处有家灯《续2》(2 / 2)

归禾落在光果上,果壳突然裂开道缝,飘出片光纹:那是幅更旧的画面——年轻的石叔和阿砚蹲在光泉边,往光船里放光种子,每艘船上都写着“归”字。石叔笑着说:“等这些种子记起自己的名字,就知道该往哪儿飞了。”阿砚往船帆上画光纹,笔尖落下时,恰好是“禾”字的起笔。

“原来你的名字,从一开始就写在光里了。”阿禾接住飘来的光果壳,壳内侧的光纹正慢慢拼成幅图:流光滩的光沙、传承林的光树、回环轨的光砖,还有无数个正在靠近的影子,都被光轨连在一起,像串绕着星宇的光绳。

光沙又开始翻涌,这次竟托起艘最大的光船,船帆上的名字清晰得发亮——是“石叔”与“阿砚”。月芽和那些小影子都凑过去,伸手摸着帆上的字,影子渐渐变得实在,像被光洗去了雾气。

归禾望着光船驶向传承林,忽然懂得“记得”最温柔的模样:不是把名字刻在碑上,而是让每个名字都能在时光里流动——石叔的引航桩引着月芽的光绳,阿砚的光船载着念禾的新牌,而它叶片上的“归禾”二字,正顺着光轨往暗雾深处蔓延,像在说:来呀,我们的故事还没写完呢。

夕阳漫过光轨时,归禾落在新立的引航桩上。桩顶的光绳正缠着个怯生生的小影子,影子脚下的光纹刚显出个“望”字。远处的光棚里,老队长正教小家伙们熬光粥,蒸汽里浮出新的画面:归禾领着群亮着名字的影子往传承林飞,光轨在身后织成条光河,河面上漂着无数光船,每艘船上都亮着两个字——

“回家。”

那名叫“望”的小影子怯生生地拽着光绳,指尖刚触到引航桩的回环纹,暗雾里突然传来阵叮咚声。归禾转头望去,只见雾中飘来串光铃,铃舌上都刻着半截名字,像被风吹断的记忆。

“是雾铃!”老光匠眼睛亮起来,“当年阿砚总爱在光轨旁挂这个,说风吹过的时候,记不住名字的影子听见铃声,就知道有人在等。”他往铃绳上系了块光牌,牌上“阿砚”二字刚刻好,最前面的光铃突然响得急促,铃舌上的半截字竟与牌上的名字拼在了一起——是“砚娘”。

“原来阿砚后来成了大家的砚娘。”阿禾笑着擦去眼角的光泪,“石叔总说她手巧,能把碎光纹拼出完整的故事,果然没错。”

望的影子渐渐清晰了些,指着雾铃深处:“我……我好像听过这铃声,在光船沉下去的地方。”归禾顺着他指的方向飞去,见暗雾里浮着片光海,海面上漂着无数光铃,铃绳都系在半截光锚上,锚链上的光纹正是石叔当年刻的记号。

光海底下,有个更大的影子在轻轻晃动。月芽突然喊道:“那影子手里有光牌!”归禾俯冲下去,看清那影子正紧紧攥着块光牌,牌上“守海人”三个字被海水泡得发暗,却依旧透着光。

“是守海人伯!”老队长不知何时拄着光杖走来,杖头的光纹在海面上荡开涟漪,“当年他自愿留下守光海,说光船要是迷了路,总得有个灯塔照着。”涟漪里浮出幅画面:年轻的守海人往光锚上缠光绳,石叔在船舷上喊“我们每年都来送续忆果!”,他挥挥手笑:“不用,我记着你们的名字呢,就像记着潮起潮落。”

话音刚落,海底的影子突然松开手,光牌顺着涟漪漂上来,恰好落在望的脚边。望的影子猛地一颤,光纹瞬间亮起来——他脚下的“望”字旁,竟浮出“海”字,连成“望海”。

“原来你是守海人伯的小孙子。”阿禾蹲下身,看着望海眼里的光一点点亮起,“他总在潮水里藏续忆果,说等孙子来找他时,就能记起回家的路。”

光海开始退潮,露出底下的光轨,一直连回流光滩。守海人的影子慢慢站起来,往光轨上走,每走一步,脚下就冒出新的光砖,砖上的光纹与归禾叶片上的纹路渐渐重合。望海跟在后面,手里的光绳缠着守海人的衣角,像牵着不会断的记忆。

归禾飞在最前面,忽然发现叶片上的光纹又变了——“归禾”二字周围,长出全新的纹路,像无数个小箭头,指着光轨延伸的方向。远处的传承林里,最大的续忆果裂开了,里面滚出无数光种,顺着光轨往光海飘,每颗种子上都映着个名字,有“望海”,有“砚娘”,还有些等着被唤醒的空白,像一页页摊开的纸。

光棚的灯又亮起来时,望海正跟着阿禾学编光绳。老光匠在刻新的光牌,老队长熬的光粥里,浮着光海的浪花和光铃的影子。归禾落在窗台上,看光轨上的光船来来往往,每艘船上都亮着成对的名字,像星星落在河面上。

它忽然明白,所谓“回家”,从来不是回到过去的地方,而是你走向我的时候,我也在为你照亮前路,就像光轨连着光海,光海映着星宇,而所有被记得的名字,终会在时光里相遇,酿成一碗永远熬不完的光粥,冒着暖融融的热气,说:

“快来,我们等你很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