趁着天色还没有变得彻底昏黑。
呈安跟着苏笙一路朝着原来的村子走去。
路上的房子渐渐高度变低。
最后全部都是那种矮矮的红砖平房。
有些地方用老旧发黄的木牌子当做牌匾。
粉笔在上面写着小卖部等等的字样，只不过因为相隔久远，字迹已经十分的模糊不可见。
这一路走过来，道路两旁杂草丛生。
原本就已经是深冬时节，枯黄的草垛子一茬又一茬的堆放在四周。
那些平房的木质门框甚至都可以看到有些腐烂的迹象。
稍许一用力就能够听到吱嘎吱嘎的声音。
更有一些在风中摇晃摆动。
“这里有点老旧了。”
呈安的身子紧紧的靠着苏笙。
如果说一开始就是生长在这里倒是无所谓。
一个是从城市中走来，见到了衰败的村舍。
还有一个就是这里毫无人气，有的只是满鼻腔的酸涩以及萎靡。
难怪说这里住的人少了。
其实说老旧都是算委婉的。
真正的，就是荒废。
“这里基本上不住人了。所以有些房屋什么的都会很破旧。”
苏笙知道呈安害怕，握着他的手更加紧了一些。
她听到呈安的窃窃私语：“就像是电影里面那种充满了酸涩气味的老街道一样。”
是啊。
老了不都是会散发着酸涩的味道，然后随风一起腐烂在空气当中吗。
所以这里基本上都是狗子们的场所。
“不是说还有几个老人住在村子里面的吗？”
呈安看了一下四周，哪里有老人的影子。
“他们在那边。”
苏笙指着另外一处地方。
那里用红砖铺成的场地上，杂草被清理过。
此时房门紧闭。
门框与墙之间填满了塑料袋。
生怕有风吹进来。
“他们睡了。”
苏笙把呈安往身边拉了一下。
“一般在乡下，都睡得早、
更别说是老人了。
他们基本上和太阳是一个作息的。”
那几个老人苏笙也不怎么认识。
辈分高的可怕。
只知道如果见到了，喊上几句太公准没错。
一路过来，两个人找了好几个地方，都没有看到自家狗子的影子。
一时间苏笙有点难过。
难道狗子真的遭遇到不测了吗。
“苏苏姐，那里。”
呈安拍了拍苏笙的大腿。
顺着呈安指的地方看过去，看见一个人站在那里，一动不动。
一时间，呈安害怕极了。
苏笙看着来人的轮廓有点眼熟。
但是由于背光的原因，看的不是太清。
那人先是站立了一会，没有动作。
后来也看到了苏笙，就朝着他们这里走来。
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响起了几声呜呜呜声。
让呈安不由得打了几个哆嗦。
而后等到走进了。
苏笙太想起来这是哪位。
“天赐？！”
苏笙试探性的喊了一声。
“啊啊啊，呜呜。”
见着苏笙记起来自己，那个人很开心，走路都快了几分。
苏笙这下知道了，是谁。
拍拍呈安的手背示意放宽心之后，等待着他走来。
等到走进了才发现这是一个男人。
大冬天的剃着平头，身上衣衫单薄，脚上蹬着一双人字拖。
看着苏笙很高兴，随后又看见了牵在苏笙手里的呈安。
他很是高兴，朝着呈安猛烈挥手，表达自己热情。
“他不会说话，但是能够听得见。
他叫做天赐，苏天赐。
喊天赐哥哥。”
呈安很乖巧的喊了一声。
天赐啪啪啪的鼓掌。
两只手都拍的有些红肿。
他想了想，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小果子。递给了呈安。
嘴巴里面发出了呜呜的声音。
看起来，应该是要呈安收下。
呈安看了一眼苏笙，看到她点头之后，道一声谢。
天赐指了指苏笙他们，又指了指附近。
“来找狗子的，我家狗子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。
天赐哥看到了吗？”
天赐抓耳挠腮了一番，也没有见过。
不过他也没有停留多久，冲着苏笙他们挥了挥手里的一根长竹竿，示意自己还有事情。
“好的，天赐哥你忙。”
“呃呃呃！额！”
天赐指了指太阳，然后露出一脸焦虑，轻轻往镇子上的方向推了推他们。
呈安不知道，但是苏笙知道他的意思。
“好的，这就走。”
苏笙笑着点头。
天赐在原地站了一会，确保苏笙他们真的回去了，他才往前走，边走边挥动竹竿子，不知道在草里面驱赶着什么东西。
还没有等呈安开口。
苏笙就抢先说了。
“他啊，吃百家饭长大的，天生智力有缺陷，也说不来话。
天赐是大家给他的名字，还给了他苏姓。
别看他有缺陷，但是长得魁梧，力气也大。”
苏笙一边走一边说着。
“爷爷说天赐哥命里苦，这一世注定要经历磨难的。
呈安你不知道，在乡下呀，每个村子都会有这么一个人。
天生残缺，命里煞气。
压得住邪祟，镇得住魍魉。
大家都叫他守村人。”
“守村人？”
“是的，守村人。”
苏笙抬头看着即将变得昏暗的天空。
“就是说，守的村子安宁的。”
“苏苏姐。”
呈安想了想。
“其实这个是骗人的对吗？”
“我不知道啊，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，每年回来也就是一段时间。
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晚上会有什么东西。
总是镇子上的人都待他很好。”
苏笙摇摇头。
天赐哥对她很好。
对所有人都很好。
可能是因为吃百家饭长大的吧。
镇子上谁家有事情，他都会去帮忙。
有人说别看他傻，其实这个家伙聪明机灵着呢。
前段时间有说过给天赐哥张罗媳妇的事情。
也不知道最后怎么样了。
呈安走的时候，扭过头看过去。
正好看到夕阳下，将竹竿子高高挥起的天赐的背影。
破旧的村庄，壮年的傻子。
……
回到家里的时候，家里人都投过来询问的眼光。
苏笙无奈的摇摇头。
没有找到。
于是其他人也没说什么。
倒是呈安跑到了爷爷旁边。
耳语道：“爷爷，天赐哥是什么情况呀。”
苏笙的消息不全。
爷爷惊讶的看着呈安。
“你们遇到天赐了？”
“是的，他在村子里面。”
“爷爷，什么是守村人啊。”
“守村人啊。”
听到呈安的疑问。
爷爷哈哈哈大笑了一声。
“封建礼教确实迫害人。
但是有些时候呐。
或者说在某些方面。
它又保护了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