寒月朦胧,夜风阴森。
白日繁华的村子此时却变了模样。
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,只剩下满目断壁残垣!
四周一片死寂,静得让人窒息。
没有灾害,没有战火,没有疾病。
繁华的村子怎么可能突然变成这般模样?
难道真是鬼魅在作祟?
“凤师弟!龙师妹!快醒醒!”
凤九天朦胧中被一阵喊声惊醒。
他缓缓睁开了眼睛,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。
尚清天正关切地看着自己,他的声音惊恐而焦虑。
不论是谁,见到眼前的巨变只怕都会如此吧!
“尚师兄,你不是寻药去了吗?”
凤九天的声音虽很平静,可他的神情却满是疑惑。
尚清天闻言重重摇了摇头,随即开口说道。
“我昏倒了,醒来就在这里了!”
“村子有问题,林金生有问题,酒也有问题。”
“可我觉得你最有问题!”
“我有问题?”
“你既知有问题,为什么不快些离开?”
“我想弄清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“你为何一定要管这些事?”
“为我父亲……”
“你父亲是谁?与这村子有何关系?”
“这些你不需要知道!”
凤九天说的斩钉截铁,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。
尚清天只得闭上嘴,默然不语。
良久,尚清天终是忍不住,发出长长的叹息。
“唉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
“只有先看看再说。”
凤九天有些担忧的低下头,看向躺在地上的龙灵雪。
她此刻双目紧闭,显然尚未苏醒。
“龙师姐,你醒醒。”
凤九天伸手去推龙灵雪,着手处又是一阵火热。
“不好,病情复发了!”
“凤师弟,你说牧师兄自私,难道你就不自私吗?”
“我哪里自私了?”
“你为了父亲就把大家引入险境,难道不自私?”
“如果我不去酒馆,你以为就没事?”
“难道不是?”
“当然不是!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都离开酒馆了,不也一样昏倒?”
“嗯,倒也有些道理。”
“整个村子都有古怪,只有查明,才能安全!”
“你要查明什么?”
“查明我想知道的,我该知道的。”
“师妹的病不能耽搁啊!”
“我知道!若今夜能查明更好,如不能,明早一定离开!”
“好吧……”
凤九天看着紧闭双眼的龙灵雪,又是一阵担心……
良久,龙灵雪悠悠醒转。
“傻子……”
“灵雪,你还好吗?”
“我……我没事,只是虚弱……”
“灵雪,此地又阴又潮,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。”
“也……也好……”
凤九天忙站起身,努力在残破的酒馆中寻找干净之处。
可整个酒馆破旧不堪,到处落满灰尘,而且虫鼠之物甚多,实不宜久留。
凤九天朝两人摇了摇头,语气非常坚决。
“我们不能在此久留,以防灵雪病情加重。”
沉默良久的尚清天这时犹豫的开了口。
“村中甚是诡异,我们还是留在此地比较安全。”
凤九天摇头,目光看向虚弱的龙灵雪。
“灵雪,我们还是换个干净的地方吧。”
“也好……”
凤九天当先提剑出了酒楼,在村中寻找起来。
不多时。
凤九天发现一座高门大院的老宅。
他心中一喜,忙推开了紧闭的院门。
院子里很黑,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偌大的院门看起来很可怖,宛如张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的巨兽!
凤九天的武艺很高,胆子更大。
莫说像巨兽,就是真的巨兽,他也不会后退半步!
他屏气凝神,谨慎地走进老宅。
刚进宅门,他顿觉阴风阵阵,浑身不自在。
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眼睛在盯着自己。
这些暗中观察的眼睛,随时都可能对自己下手。
他定睛看去,却又什么异样都没有。
唯一异样的就是太过安静,静得死气沉沉。
人的恐惧往往来自于未知,黑正是最大的未知。
有时什么都没有,比真的有什么更加让人畏惧……
凄冷的月光斜洒在老宅的屋檐下。
能清楚的看见屋檐下挂着一串风铃,诡异至极的骷髅形风铃。
“吱嘎……”
凤九天推开房门,他的神情前所未有的紧张,额角渗出冷汗。
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,屋中有八根立柱,足可容纳几十人。
但此时这里没有人,一个人都没有。
只有一把洁净如新的椅子,放在房间的正中。
这么破旧的村落,却有一间这么大,这么完整的房间,还有一把洁净如新的椅子,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震惊吗?
“其中定有蹊跷!”
凤九天忙持剑当胸,只待与隐藏在黑暗中的强敌一战。
但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他自己,哪里还有旁人?
他又该与谁一战呢?
半日内由盛转衰的村子,到底还有多少古怪,谁也不知道。
凤九天当然也不知道,他突然想起昨日古庙中的老人。
老人那惊恐的神情,那骇人的言语,那慌张的背影,一幕幕纷至沓来,瞬间涌到凤九天脑海中。
“不归村会让你不归……”
凤九天喃喃自语。
他似乎渐渐懂了,那些看似不正常的举动,在更不正常的村子里,反而显得正常。
“一切未知,都会让人恐惧,只有克服恐惧,才能看清真相。”
当年舅父对他说过的话,此时越发觉得有道理。
他压下惊惧,让心尽量平静,仔细回想发生过的一切。
灵雪为何看到黑影之后突然发病?
古庙中的老人到底在畏惧什么?
店小二为何想让我们快些离开?
林金生到底是人是鬼?
村子为何会在半日内变得残破不堪?
破败的村落,怎会有一把洁净如新的椅子?
所有这一切都似只有一个答案,这里真的有鬼!
“咔嚓!”
一声惊雷划破了天空,大雨倾盆而下。
随着雨声,隐隐传来两个人的脚步声,他们脚步声很轻,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,在举目无人的荒村,听见这样的脚步声,凤九天不禁全身泛起刺骨的寒意!
“谁!”
凤九天大喝一声,就要出剑。
“凤师弟,是我们。”
凤九天闻言,神情放松了些,微微一笑。
“尚师兄,你们怎么跟来了?”
“师妹不放心你,所以就跟来了。”
“原来如此,是我多虑了。”
“这庄子有干净些的地方吗?”
“只有这把椅子干净些。”
尚清天看了一眼,缓缓扶龙灵雪坐下。
“这椅子当真干净啊!”
他笑着拍了拍椅子扶手,神情间很是满意。
凤九天没有说话,他此时心中只有龙灵雪。
这种感情他自己也说不清,道不明。
但他知道,倘若不能护她周全,自己也失去活下去的意义……
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。
屋外一点风也没有。
天空被几朵乌云遮蔽着,随时都可能再下大雨。
“哗愣……哗愣……”
房檐下的一串风铃竟无风自动了。
这种声音平日里听着很是悦耳,但此时却让人毛骨悚然。
风铃动得很剧烈,声音很诡异,好像无数在舞蹈的幽灵。
随着舞蹈还在狞笑,嘲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!
“鬼……有鬼!”
龙灵雪突然双手挥舞,口中大喊起来。
她的五官扭曲,声音凄厉,在本就阴森的老宅里,显得格外恐怖。
“灵雪,你怎么了,快醒醒!”
凤九天想要推醒她,只有她醒过来,才不会这么痛苦。
但任凭他怎么推,龙灵雪都浑然未觉。
她是得了重病?还是真遇鬼撞邪了?
凤九天不知道,但不论是哪种,自己都无能为力。
他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,为她担心,为她心疼。
他斗过多少高手,经历过多少次生死,也全无畏惧。
可此时的他,心中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。
“灵雪,你到底怎么了?”
“师妹好像是中邪了!”
尚清天也很担忧,急切的说着。
“中邪?那该如何是好?”
“我曾学过些法咒,不知管不管用。”
“快试试啊!”
“只能试一试了。”
凤九天眉头紧锁,看向尚清天。
只见尚清天双手依法结印,口中大声念咒。
凤九天听虽不清他都念了些什么,但心中却莫名产生了希望。
尚清天念完咒语,手指朝龙灵雪额头重重一点,龙灵雪很快镇定下来。
“灵雪怎么样了?”
“她已好多了,再画一道灵符,便无大碍了。”
“可到哪里去寻纸笔与朱砂?”
“你还记得那个店小二口中的神医吗?”
“当然记得。”
“神医家中一定会有。只是他家在哪里,却不得而知了……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你知道?”
“我们现在所处的大宅就是!”
“你确定?”
“他抢了那么多家医馆的生意,自然是这村中的首户。”
“没错,首户的宅邸定是阔气无比。”
“那你觉得村中,还会有比这里更阔气的宅子吗?”
“嗯……你说得有理,我这就出去找找。”
“好,注意安全。”
尚清天很快就回来了,手中物品一应俱全。
“这么快就找到了?”
“后院有个佛堂,里面物品很全。”
尚清天说完忙画起符来,画了几笔后,他突然停住了。
凤九天见他停下来,有些焦急的盯着他。
“尚师兄,你怎么停了?”
“我匆忙间忘了拿盛水的器皿。”
“好,我这就去找!”
随着话音,凤九天出了房门。
夜凉如水,秋风肃杀,天地沉寂。
凤九天一人走在阴森诡异的老宅里,心头也难免有些畏惧。
他快步在一间间房前走过,费力地寻找着厨房。
他找了很久也没找到,却发现了一个破旧的佛堂。
佛堂的立柱塌了两根,里面满是灰尘,蛛网密布。
凤九天皱起了眉头,一个念头突然在他脑海中浮现。
“这么远的路,这么破旧的佛堂,师兄怎能这么快找到东西?”
但这念头只是一闪即过,随即就被打消了。
很久,凤九天终于找到了厨房。
他推门走了进去,没有一丝犹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