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灵看了一眼外面的黑乎乎，示意小环把店门关好，三女开始在店里数钱。

“今天的营业额应该会比昨天还要好一些。”楚灵和小环麻利地数着钱，嘴上还讨论着今天的生意。

楚怀秀听着她俩在那里说着哪盘菜炒的怎么怎么样，哪桌的客人可凶可凶，哪桌的客人白净好看……诸如此类的话题，她心里也开始向往起来。

她其实是很羡慕楚灵和小环这两个人的，羡慕她俩的能力，敢于在那么多人面前，尤其是在男人面前，大大方方地说话，大大方方地收钱。

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像她俩这样，独当一面，大大方方地处理店里所有的事情呢？

楚怀秀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，充满了渴望，充满了悠然的神往。

“二百八十九枚！”小环惊讶地大叫一声，然后猛地转头，看向楚灵。

楚灵和小环一齐大声笑了起来，笑声中充满了喜悦和自豪！

楚怀秀喜欢这种感觉，她也想加入进来。

“两百八十九个大钱吗？”楚怀秀惊讶地问。她记得自己上次跟着娘去赶集，娘买了一尺布，花了二十个大钱，娘一路嘟囔了老半天，说太贵了。

原来，做生意可以经手这么多钱的吗？

楚灵和小环对视一眼，两人都哈哈大笑起来。

“小姑，你不知道，咱们大荣国虽说重农轻商，可若是论到钱财的富有，商家却可以轻易碾压所有的农家。”楚灵笑着解释。

“你看，咱们这么一家小店，每天的流水都有这么多。”小环也在一旁跟着说。

“所以呀，要想富，就得想办法让钱流动起来。”楚灵说。

让钱流动起来吗？楚怀秀感觉自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，有着太多太多新鲜的东西等着她了！

“另外，两百八十九个大钱，可不是今天全部收入哦。”小环说着，将褡裢的另一头解开，哗啦又倒出一大堆钱。

“这是……”楚怀秀傻眼了。

“这些是咱们三个今晚唱歌讲笑话的小费收入。”小环边解释，边用两只手在那里拨拉着数钱。

“有这么多？”楚怀秀觉得小环一定是在骗她。

她只不过唱了一首歌而已，那首歌还是父亲教给她唱的。并且她唱的也并不如何动听……

小环的嗓子倒是很不错，唱的也很好听。

至于楚灵，她的笑话，说实话，当时楚怀秀忙着走神，根本就没听。所以……

“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钱！”楚怀秀表示怀疑。

“可能是客人们捧场吧。”楚灵笑，并将其中数出来的一堆推到了楚怀秀面前：“小姑，这堆是你的。”

“这么多？不不不，我不……”楚怀秀赶紧往外推，她哪见过这么一大堆钱啊！

楚灵却按住了她的手，以前所未有的神情正色道：“小姑，有句话我原本不该说的。但现在，我若是不说，你以后可能会怪我。”

“我劝你，从明天开始，不要再来我的店了。不然的话，我奶奶，你亲娘，可能会跟你翻脸的。”楚灵说。

“为什么？”楚怀秀看看面前那一大堆钱，她不信。

“唉！”楚灵先叹了一口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气：“小姑，你想呀。奶奶她从小培养你，最想你成为的，是哪一类人？”

“大家闺秀？”楚怀秀想都不想，脱口而出。

“是啊！上得厅堂，下得厨房，会做衣服做鞋子，会做饭洗衣裳。能带孩子能养鸡鸭鹅。是吧？”楚灵掰着手指头数。

“不错。”楚怀秀点头，她已经隐隐猜到楚灵后面要说些什么了，所以此刻她的脸色开始变的难看起来。

“而你现在正在做的，却是正在背离她的愿望，成为一个……呃，可能在旁人看来，是离经叛道，是抛头露面，是不顾楚家的脸面，卖唱？”楚灵在这里用了一个问句。

楚怀秀的脸色变了变。

在她的心中，“卖”字是很低贱的事情。而现在，她居然正在做着这样的事情？

楚怀秀看看楚灵，又看看小环。

楚灵脸上很平静，小环的脸上则很兴奋。

“你是怎么想的？”楚怀秀下意识地去问兴奋的小环。

她觉得小环可能会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答案。

“我？”小环没想到自己会被CUE到，吓的都结巴了：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呀。”

“你怎么想的，就怎么说呗。”楚怀秀说。

“我……”小环看看楚灵，又看看楚怀秀：“我不知道呀。我只知道……我现在很需要钱，需要很多很多的钱。我爱钱，所以，为了钱，我可以去做任何事！”

店里安静了下来，店外面的风声甚至都可以听的很清楚。

“你们生来就是富家人，所以你们不知道，当一个人穷的时候，能活的有多么的……”

“卑微。”楚灵接口。

“对，就是卑微。”小环朝楚灵点点头：“小姐，你懂的真多。”

“一般一般，世界第三。”

……

“我穷过，所以，我知道钱对我有多么重要。我是咱们楚家的丫环，可我也有自己的亲爹娘。要不是因为穷，要不是因为没钱，我也不会被卖过来，做丫环，做下人，伺候人。”小环叹了口气，幽幽地说。

楚灵从桌上伸过手来，握住了小环的手：“小环，你是我的人，我不许你背叛我。”

“小姐，我永远都是你的人。”小环也握住楚灵的，两人相视一笑。

“我觉得吧，我也很喜欢钱。”楚怀秀缓缓开口，仿佛她刚才经过了非常激烈的思想斗争似的，而现在的她，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想法。

也因此，她的话，越说，眼神也就越坚定。

楚怀秀说：“我也很喜欢钱。我也知道钱能买很多好东西。我打小就被娘管着，尽管家里有钱，甚至这些钱还能买到非常非常多的田地宅地，甚至是人口。可是，我并没有钱。”

“准确地说，是我没有权力去支配这些钱。我渴望有钱花，渴望有属于自己的钱。我这么多年来，一直都活的非常压抑，活在……我娘的想法里。”

“活在别人的影子之下。”楚灵概括说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