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挺直脊梁,周身气势陡然一变,不再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工厂工人,倒像是执掌乾坤的强者。
劳伦震惊地瞪大双眼,镜片后的目光充满陌生与惶惑。
眼前的 “哥哥” 仿佛被替换了灵魂,周身散发的压迫感,让他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轮椅。
曾经黯淡麻木的双眼,此刻闪烁着锐利如鹰隼的光芒,像是能看穿这世界一切虚妄。
李长生长舒一口气,胸腔中压抑许久的浊气尽数吐出。
他蹲下身子,真诚而郑重地说道:“谢谢!若不是你,我差点就永远迷失在这虚幻的囚笼里了。”
随后,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,像是穿透了墙壁,看向那灰蒙蒙的天空。
随着心念微动,一股熟悉又强大的力量在经脉中奔腾涌动 。
他的修为全部恢复了!
“原来你要的不是解放,而是解脱。”
李长生喃喃自语。
他抬头望向漆黑如墨的天空,那浓稠的黑暗,仿佛是一只巨大的黑手,笼罩着整个世界。
“哥哥,怎么了?” 劳伦的声音带着不安与疑惑,怯生生地传入李长生耳中。
李长生紧紧盯着劳伦,在他身上捕捉到一丝熟悉又诡异的气息 。
那气息,与之前吞噬的神秘尸体如出一辙。
“你的父亲叫什么名字?”
劳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愣,满脸困惑地回答道:“哥哥,你忘了吗?我们的父亲叫做艾克。”
“艾克.... 原来你的名字艾克。”
李长生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飘来,带着几分了然,又带着几分悲悯。
至此,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.
他终于确认,眼前的劳伦,正是那具侵占克拉拉世界尸体的孩子。
不,准确地说,曾经是。
因为此刻,他早已是一具被操控的躯壳,生命的气息早已消散,死去很久很久了。
在他的视线中,一道漆黑如墨的线从劳伦体内缓缓伸出,如毒蛇般扭曲着涌向天际。
他转头望向窗外,街道上的行人如行尸走肉般机械地移动着。
而在他眼中,每个人身上都有这样一条黑线,如同锁链,将他们牢牢束缚,连接到那未知的黑暗深处。
李长生的瞳孔倒映着窗外扭曲的景象,斑驳墙皮剥落处,裂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,如同这个世界溃烂的脉络。
远处工厂的烟囱吞吐着沥青般的黑烟,浓稠的雾气与暗紫色云层纠缠,将整片天空凝固成一幅腐朽的油画。
当第一缕带着齿轮油腥甜的风掠过鼻尖时,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—— 那不是呛人的烟尘,而是三个月来积压在灵魂深处的震颤。
记忆如生锈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。
三个月前,虚空秘境中那具神秘尸体艾克的残魂,在被吞噬的瞬间迸发的猩红光芒,此刻竟与窗外的暗紫色天空完美重叠。
那时他以为,穿越到这个机械牢笼是为了解放受苦的工人,却不知从踏入工厂的第一步起,就坠入了更深的骗局。
“他们早就死了……”
李长生的指尖抚过墙面,剥落的墙灰簌簌落在工装袖口,恍若逝者的骨灰。
街道上机械移动的人群,公寓里被劳役榨干生机的少年,那些空洞的眼神、麻木的动作,根本不是活人应有的模样。
所谓的工厂流水线,不过是让这些行尸走肉重复着永无止境的死亡仪式,将最后一丝人性的微光,碾成齿轮间的齑粉。
此刻李长生终于明白,那些熄灭的希望之火,正是操控者最渴望的养料。
“原来解脱才是救赎。”
呢喃声被突然响起的汽笛声撕裂,尖锐的轰鸣震得窗框嗡嗡作响,却无法动摇他眼底重新燃起的炽焰。
艾克的执念在这一刻清晰如镜:与其让这些早已消亡的灵魂在谎言中苟延残喘,不如用毁灭打破这场永恒的噩梦。
这方世界,艾克的家乡。
早已被入侵者占据,世界是餐桌,那些死去之人,被其压榨出最后的食物。
这样的世界,不如毁了。
随着意念涌动,一股腐朽的气息出现在他的指尖。
这是吞噬千星之主的力量,超越了造物主的力量。
此前被紫色雾气吞噬,但是李长生留下了一缕。
它正好作为这个世界的毁灭者。
“哥哥?” 劳伦颤抖的声音从轮椅上传来,金属轮毂不安地转动着。
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,仿佛察觉到某种颠覆性的真相。
李长生转过身,目光穿透少年的躯壳,看见那道连接天际的黑线正在剧烈震颤。
那不是生命的纽带,而是束缚亡魂的锁链。
窗外的工厂突然传来齿轮断裂的巨响,如同这个虚假世界发出的悲鸣。
李长生抬手轻抚劳伦凌乱的棕发,指尖触到的温度冰冷如铁。“别怕。”
他的声音十分沉稳,“这次,我会亲手斩断所有枷锁。”
当这缕气息出现之时,世界之外,一个散发着无尽光芒的身影苏醒了。
“是谁?是谁胆敢染指我的领域!”
愤怒的咆哮震得虚空扭曲,祭坛四周的星辰虚影纷纷崩碎。
这个散发着无尽光芒的存在,周身缠绕着神圣而威严的气息。
他俯视着下方那个正在动荡的世界,眼中满是不可侵犯的怒意。
在他眼中,这片世界不过是专属自己的 “餐桌”,那些被困在谎言中的亡魂,皆是待宰的羔羊,不容他人觊觎。
下一刻,他的身影出现在世界之内,出现在李长生身前。
“你是谁?”
他警惕地看着李长生,看向其手中那股腐朽的力量。
对于突然出现的这家伙,李长生没有管他。
手指轻轻一点,那股腐朽的力量没入了世界之内。
随后,世界从内到外,开始腐朽破败。